全球移动互联网大会幕后：国外应用加速入华

文：詹平

国家会议中心已经成为北京最受欢迎的大型会议举办地之一，这里和周围的鸟巢、水立方一起，成为北京开门迎客的证明。同这些建筑的隐喻一样，在这里举办的会展，经常带着“国际”“全球”“世界”的定语，也少不了各种皮肤，各种语言的红男绿女来回穿梭，造出一幅万国来仪之象。

10日晚上，在从国家会议中心开出的地铁中，父亲打电话问我，今天去的是什么会。我说是“全球移动互联网大会”，他说：“你三月份不是去过了吗？”我只好说，那个是“世界移动通信大会”，这个是“全球移动互联网大会”，“这个是山寨的”。

说“山寨”也只是为了让父亲能听懂，但我去的这个会真只是“山寨”而已？实际上这又是怎样的一场大会呢？如何才能让一场在中国上演的舞台剧，成功的担负起“全球”之名？

国内大佬“不给力”，国外嘉宾很卖力

作为媒体，最容易产生稿件的办法莫过于追逐会场上的明星，也就是那些所谓的业界大佬。IT领袖峰会打算弄一个“BATS蝙蝠侠”的同台组合也是意在于此。不过，那次BATS最终流产了一半，就剩下了李彦宏和马化腾，简称BT。本次会议也出现了类似情况，主办者煞费苦心的安排雷军和马化腾同台，但因为其中一方的要求，改成了分别采访，隔空喊话。“观赏性”由此大为降低。而且，各种国内大佬此前都已经频繁出镜，次数太多以至于都能把面对镜头时要说的话背下来，似乎变成了专用演讲的机器人。大家很快便兴趣索然，只在“诺基亚”、“高富帅”、“屌丝”几个词时颤动一下。

就在大家抱怨常小兵没来，联通的嘉宾也降级了的时候，余承东上场带来全场第一个引爆点。他确认了华为将会给360贴牌做手机的事情。会场虽是骚动，但之前双方已经在微博上眉来眼去一阵子了，业界对这一新闻已经有了充分的消化和解读。

会场之外，网易科技的第一场独家专访正在进行，UC优视董事长CEO俞永福讲了北美版的发行计划，他下午还要再讲一遍。当他提及Evernote的时候，我完全没想到接下来这才是本次会议一颗真正的重磅炸弹。因为有海豚的先例，在国际版嵌入Evernote本来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Evernote在UC想攻略的市场其实知名度大得多。

我也因为一上午的忙碌而错过了Evernote CEO Phil上台的精彩瞬间。此时此刻，或者是因为Evernote在国际市场的大名鼎鼎，或者是因为踏着谷歌、雅虎、Facebook等先辈的足迹还想入华，都让Evernote变成当仁不让的黑马焦点，而还在场内忙着采访的记者们恐怕是今天最晚才知道“印象笔记”这个字眼的。

同一时刻，在会场4层，水果忍者的展台已经华丽铺开，“疯狂喷气机”作为Halfbrick公司第二款推向中国市场的游戏正在台上演示。而乐逗游戏作为全权代理，甚至工作人员充当了Halfbrick高管助理的角色，一如当年九城之于暴雪。而Rovio新设的中国区总经理陈博一正穿着红色小鸟套头衫在场边双手抱胸围观，他对我说：“你来的很巧，我下午正好有一点点时间。”

本次大会，组委会请来了这么几款应用的作者：Evernote、愤怒的小鸟、水果忍者、汤姆猫、Flipboard、Gameloft等。我们尽管未能完全采访，但对其中前三家进行了特约专访，从中有不少的收获和突破。国外精品应用加快入华脚步已经成为共识，被国内还在冲用户量的团队们弄烦了的业界开始转向这些真正有实力分食蛋糕的人们。

“请进来”：轻微的水土不服

不同于政府主导的对外开放，移动互联网这个野蛮生长的领域，和国外同行的交流是天然的，而且是自发的。这种天然和自发的体现就在于追随热门团队和焦点公司。

前一阵子Flipboard与新浪微博合作推出中国版，正式进入中国，因此Flipboard CEO Mike McCue多少是过来打酱油的——同是Mike，他远比不上前一日UC展台的Mike隋夺人眼球。要点在于Flipboard和新浪的合作是一个范本级别的合作，也标志着外国移动互联网企业入华的标准模式的确立：找到中国几大巨头之一作为主要合作伙伴，业务完全在中国境内开展，和国外用户群相互独立，运营团队全部本土化。

Evernote在中国的发布就是遵循的这一范本：合作伙伴是UC，有完全独立的中国用户群，和本土运营团队。

发布仅仅两天，印象笔记就收到一些负面评价。怨言主要来自微博：运营微博的人根本不回应网友提出的问题，像是登陆不上去，会员资格无法转移等等。而开发团队的做法是给用户一封公开信，信的内容翔实到了絮叨的程度，然后对用户说，你想要的一切信息都在信里面。这似乎不太中国化。

此前Flipboard官方微博也遭人诟病：面对排山倒海的无法登陆，无法加载内容的疑问，统统用一句“抱歉，我们不受理Flipboard国际版的咨询”顶了回去。当然也有人说，这是出于难言之隐。

这可能是涉及内容运营和托管的国外服务在入华时必须面对的痛苦挣扎。小鸟和水果作为老少咸宜的游戏则无此后顾之忧，甚至不排除领导的孩子也喜欢玩的可能，他们就只要安心做好生意就行了。

Evernote CEO Phil这样说：“尽管存在误解甚至冲突，东西方企业始终存在互相交流的愿望。我同时相信中国政府也有意扶植有希望的企业‘走出去’。尽管我们知道前方困难重重，不过现在的确是进军中国的大好时机。”

Phil在访谈中很多次提到“我们不是来赚钱，而是为了创造伟大的产品”。不过，我还是不免猜度，他这么说一定是受到了中国运营团队的指点。谁来中国市场为的不是赚钱呢？

“走出去”：多数团队缺乏全球眼光

在本次大会上，UC是国内互联网企业中最为高调的之一。他们召开专场发布会宣布，两个月内开设北美办事处，并和沃达丰等运营商、Evernote等第三方一同搭建生态圈。UC在印度市场的阶段性胜利为他们争取了进军北美的胆量，俞永福说，UC浏览器进军北美市场将参考印度模式，产品将在性能、易用性方面都适合本土用户的需求。所谓“思考上全球化，行动上本地化。”

这不仅让人想到另一家不仅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的公司——碰巧也是做浏览器的——海豚。本次会议上他们选择避开锋芒低调出席。CTO刘铁锋小规模分享“移动应用的海外掘金”，讲了讲自己的革命家史。海豚目前的美国用户数是1000万，UC的海外活跃用户是4000万，在当地占20%份额的印度用户贡献了很大一部分。

不过，除了浏览器这个中国特色居多的应用最早走出国门，其他移动应用方面鲜见亮点。而其中最让人担忧的就是大多数应用仍沉醉于把国外出现过的模式移植到国内。

私密社交应用Path在国内没拜师的大小“门徒”众多，其中有一款做的连界面也丝毫不差，只是换了个名字。其创始人回答说：“知道很难做，随时面临巨头竞争，指手画脚的人多，又还没有清晰的收入模式。但因为这是我们自己喜欢做的，自己想用，现在又有能力做，就努力一下咯。”"模仿没什么光荣，但是不进步更加可耻。有差距就大胆承认，从模仿开始学习。"模仿国外模式，从而变得理直气壮。

可能真是没什么错——但是这也注定了这些应用无法完成国际化的一步。前几天微博有言：“犹太人开加油站赚钱，第二三个人开饭店超市；中国人第一个开加油站，第二三个也加油站。”京东CEO刘强东回道："中国互联网是这样的：你到一个赚钱的加油站边上开了饭店，结果加油站也开饭店……"

我去年年底曾写过国内的移动应用开发商只想着提升用户量，“暂不考虑盈利”的事，如今这些企业要么还是“暂不考虑”，要么已经焦头烂额的找出路，基本没心思去考虑走向国际市场的问题，其急功近利由此可见一斑。

“看上去很美”的国际化：仍是以中国为中心

国家会议中心诞生之后的第一个用途，是作为北京奥运会的新闻中心。而奥运会，是对中国开展标准化全球性展会的一次大考。经历了奥运会和世博会，中国以“奥运标准”开展各项国际活动，似乎日趋驾轻就熟。

10日下午我来到主会场休息，在下午议程即将开始之际，突然一个优雅的男声响起，用英语提示来宾关闭手机，那声音和奥运开幕式上的英语解说一样标准。我还注意到发给媒体和嘉宾的胸卡是和3月在巴塞罗那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上的胸卡同样的材料，也同样具有身份识别特性，会议的自助午餐我们刷卡即可进入享用。顺便一提，国家会议中心提供的午餐质量比起巴塞罗那也是只好不坏。

一切硬件标准都是一流的，但软件上，这次会议仍然距离“全球”差得很远。

别看来的都是老外，他们谈的无一例外都是中国的事。在午餐会上，我巧遇一对谈生意的外国人，其中一位来自法国，他的公司主要生产iPhone和iPad配件，是可以粘在屏幕上的硅胶控制杆，用来玩需要模拟手柄的游戏。实体工厂自然是设在中国。他绘声绘色的讲着自己受到了如何的款待：“我是从日本飞过来的，到中国第一天先见我中国工厂的合作伙伴，第二天又见大会的主办方。两次都是一起吃饭喝酒，中国人太能喝了，他们非要客人喝的比自己多，要看着客人灌醉了，然后他们就可以不喝了。”另一位女士笑着说：“所以说这算是喝酒游戏吗？”

关注本次会议的国外媒体也聚焦于“入华”这个关键字上，确实大会的核心要点就是国外知名应用入华，但可惜老外对中国市场了解真是不多，在Q+平台上放一个快捷方式也会被称为“和腾讯展开战略合作”，难怪Phil站出来辟谣。

反观那个差点被我父亲弄混的“世界移动通信大会”，虽说近些年也规模缩水，但始终保持了全球顶级电信运营商、手机厂商、应用开发商熔于一炉，拥有最多用户的中国和市场最发达的美国看来都比不上巴塞罗那适合举办大会——因为任何一方都容易因为“气场”太大压抑了欧洲、拉美和印度、日韩、俄罗斯等国家的电信市场代表的声音。

在能够挑战Facebook的地方社交网络中，Orkut、Zing、Mixi、Hi5等都是当地支配性的服务，但我们顶多知道除了Facebook之外就是个人人网。如果说美国是因为自身太强势而有实力忽略边角市场，那我们看不到中美之外的领域，还满足于老外们都在北京谈论中国，那可真要变井底之蛙了。

什么标志着中国真正走向了全球？当国外媒体不在中国的时候，也谈论走出去的中国企业和产品，这就是一个标志。

还是引用Phil的一段话，“硅谷和中国是全球业界的两大中心，它们有必要互通有无。我想这种交流的深入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我赞同这句话的观点，也有足够的信心期待中国的移动互联网能真正承载全球的目光，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优秀企业抓紧走出国门，是促成这一转变的关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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